我很不願意提起三十歲之前的往事,雖然精采可期,卻都是滿紙荒唐言,笑中帶淚,敗筆連篇,每一個故事的前因後果牽絲糾結,說不清也理不清,只好都讓它隨風而逝,不談也罷!
偏偏這人生的第一次,諸多都發生在三十歲之前的成長階段與人生體驗期,我縱然頗為不願,但被慕雲手拉手點名了而想耍賴皮,卻也不是我的本性,就只好再把思緒往回拉,把自己不堪的塵封往事挖出來,把底牌掀開來,也許免疫針打下去了,故事便源源不絕了吧!
我是個心智成長很慢的人,年紀一大把了,靈魂依然幼稚,追趕不及歲月。身為家中老大,上無兄姐姑嫂,在父母嚴厲的管教之下,生活圈也只有家庭、學校和教堂。莫怪我不懂事,我一輩子似乎就在扮演不通世故的人,人生總要在歷經荊棘,遍體鱗傷之後,才能體悟出它的道理。
雖然懵懂,但我的情史卻開發的極早,初戀很確定的發生在14歲,
因為曾經轟動兩個學校,鬧得滿城風雨,在我的人生頁面中鐫刻上極為深刻的印記。
小學六年的光陰,H在丁班,他一直是班長,而我在戊般,幾乎都當副班長,就只有四年級的上學期,我有機會當了班長,每天早上整對帶隊到操場,升旗時與H隔鄰並立。原先並無交集的緣份,卻因當年的升學主義,前途最關鍵性的初中聯考而交會了。五、六年級為了聯考開始惡補,兩班合併後區分為升學班與放牛班。在那個民風純樸的年代,男女生總是壁壘分明,各為一國。就記得H坐在我的左後方,我們被老師的藤鞭子,努力的填鴨著考試題目。腦海裡還是一片純淨呀!
初中聯考時,班上同學多數報考在地的初中,但也有少數報名縣城較為優秀的女中和縣中。我和H就是前往縣城唸書的學子之一。和尚學校與尼姑學校各踞縣城的兩端,卻也禁不住地眉目傳情著,在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心中搔著癢。小學功課一直領先的我,此時無法招架初中眾多繁重的課業,那年的暑假,就為了代數殷紅的27分紅字,我與媽媽有了極大的摩擦。過了那個蟬鳴鼓譟的暑假,升上初中二年級時,我不僅發現一年級入學時製作的校服平白縮水了一號,如粽子般捆綁在身上。在心態上我也變得抑鬱寡歡,喜歡獨來獨往。
一年級時跟不上的功課,到了二年級時我更不用心了。我花在看小說和做白日夢的時間變多了,除了享受青春的歡笑時光,我日子過得有點行屍走肉,醉生夢死。然而有一天我收到H寄至學校給我的信件,雖然就是平淡的問候,諸如許久未見妳的倩影…諸類的,但是他在說…“我”的倩影哩,所以我就也毫不矜持,很不懂羞恥心的提筆給他回覆了。
魚雁往返三兩回,有一天他約我星期天的早上在小學的後門口見面,這應該算是我的第一次約會吧!我當然是準時赴約。沒有華麗的衣裳,那個年代就是一套卡其校服,殺豬也是它,拜神也是它。但是除了小我一歲卻個子高過我的大弟之外,我必須帶著三個年幼的弟妹,負責照顧他們。當時二弟和妹妹才上小學一、二年級,小弟還在唸幼稚園,就騙他們說到小學去玩,遠遠便看見H站立在校園後門口的圍牆邊,我們靦腆的站著,也不知該聊些啥,整個過程早已是一片空白,只記得三個電燈炮早沒了耐心,只好匆匆帶著他們離去。
後來呢?
當然還有很多很多說不清的後來。我在自習課時偷看信件,被訓導主任發現沒收,站在訓導室裡強忍的淚珠,一顆顆滂沱如雨下。他也無心學習,功課一落千丈,在一次月考中,『勇敢交白卷,慷慨得零分』。這豈能不驚動校方與家長呢?
從此,原本常來家中找爸爸聊天的H爸,也不再上我家來了。H也被交由親戚家看管。那我呢?為何沒人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呢?由此之後,我更是懶懶散散,得過且過。
後來呢?
我們當然是各自婚嫁,我的第六感明確知道我們就居住在同一個城市裡,甚至是同一個區。但滄海桑田,咫尺亦是天涯,各人書寫著各自的人生,曾有過的足跡,便在回眸處微笑吧!
＊＊我隨興亂點名,那就由領弟、Julian、Elly接棒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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